Chapter 57

 

震响声是空气中的音符，一个挨近一个落下，植物肆意生长，向着四周的空间探索攀爬，枪筒中快速击出的火炮是打击乐，马雪阳带动他的“面具”们转开、合并、分离，姚琛手持本应给周震南的螺旋弹筒冲锋枪按下重音，铅水灌入深井，火炮从正前方人的身体向内破坏，《命运交响曲》，刀扇四散开去，鲜血渗透壁画。

 

火炮瞬间的冲力将被束缚住的三人击得碎开，赵磊强持清醒，在混乱里抓住身边的人，脚踏风雷，把自身躯体当作投掷物，向远方抛出，咔哒，焉栩嘉戴的手表裂出一道细纹，赵磊额前流下血丝，疑惑他心也跟着裂了。

 

姚琛声音在炮火中有些沉闷，“马老师，你是不是想知道张远在哪里，我在这里，你来问我。”

 

“在哪里?”

 

一柄刀刺入左侧胸膛，扑通！姚琛心脏在震，一些血涌出，“咯咯咯。”分不清是笑声还是哭声，尘土和枪药造成的灰霾把山洞笼罩，姚琛在稍纵即逝的分秒里换弹、射击，“那个答案，需要你濒死才能看到。”“轰！”子弹炸开，然而马雪阳像一道黑影难以捕捉，“噢？很高兴看到，有人开始不在乎了，有人真的要开始好好玩游戏了吗？告诉我，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。”

 

“你就只有这些本事吗？除了躲在不见光的角落，你还能做什么？远哥比你好太多了。”姚琛捂住心口，他感觉还不太痛，黑影是需用听觉捕捉的不谐韵律，孙圻峻的荆棘被刀深深钉在地里，深褐色的结节泛出嫩黄的芽，樱粉色蔷薇次第盛开，空气里弥漫着奇异的香。

 

滋滋——

 

一张浮肿苍白、哭泣的脸孔以及他被枪弹所伤害的身体挡住周震南前进的路，赵政豪悲戚的脸，仿佛在质问周震南。 

 

“抓住你了！”长段红绸缚住对方双脚，刀尖悬于额前，刘也瞪视着马雪阳的双眼，手于背后张开数道红色绸带，九尾妖狐般妖冶明丽，绸带将马雪阳滞于网中，刀尖逾过两寸，红色的蜘蛛在结网，“你们——别过来。”马雪阳与刘也的距离愈发贴近。“我有问题要问你……”刘也说，马雪阳颇感兴趣地侧耳过去。

 

尖针压在舌底，刘也控制着他的面部，他必须不露破绽，近一点、再近一点，他张开口，银线交织，“哈哈哈哈哈，你怎么那么天真啊？”马雪阳的指虎带吸力，像大雨奔赴地面，针被吸附于其表，他抡圆上臂，刘也的红绸被动拉紧，眼底沁出血来，被这样的指虎袭击，他会死得极为难看，刘也转过脸，冲着还有余力的人说，“快！！！”

 

张颜齐挥起棍棒向下锤击，这一幕让人记起经典戏剧，棍棒旋转，咬定青山，敲下之人成为白骨，但棍下人已经变成孙圻峻，张颜齐难以收手，这一棒结结实实敲在孙圻峻背上。 

 

山洞隐隐在震动，这是末法时代，热兵器绽放绮丽枪花，在血与泪的恒沙恶念中成为装饰，姚琛“轰”地击出飞弹，硝烟中踏步向前，脚下的土地开始倾斜，一个新世界之门向他们打开，所有人都要摔倒了，孙圻峻挂住岩壁，层层叠叠的荆棘蔷薇开满山崖。

 

地底似乎涌现黑暗力量，地面崩塌了，红尘是张网，姚琛终于冲到网边，他那一击足以杀死两个人，但吊坠并未震响，眼前是敞开的恶魔深渊，刘也的红绸悬于穹窿洞口，马雪阳的刀插在刘也腿上，洞口仍在持续扩大，发出噗噗噗地咀嚼之声，刘也扬起一张被光照耀的脸，眼眸奇亮，所有人都注视此刻。

 

“上来，也哥我错了，你快爬上来。”周震南往门洞边际跑去，这一幕似曾相识，姚琛拉住他。“那是也哥！姚琛，别拉我！”

 

“南南，没事，搞不好下去我就出来了。”明知山有虎，该扯下命运的红绸了，刘也笑了，只听一声清脆的裂帛声，红绸断，虎山行，余风烈烈。

 

周围的声音很吵，周震南往正在蠕动紧缩的穹窿跑去，很多人抓着他，他被很多人保护，声音从地底环绕数圈，在山洞形成共振，沿着新鲜的血迹，到达树叶的经络，仿佛整个山洞是巨人的心脏，那些噪音从精神末梢叩击心脏，“南南，别去！”“周震南！”“周震南，你不能下去，你要给我好好活着。”

 

好好活着，见死不救，和杀人有什么区别？

 

吞噬的洞口在关闭，周震南抓住刘也的绸带，直面你的恐惧，你的，恐惧，向下飞跃。

 

“周震南！”

 

队友的呼喊变得遥远，他在深洞里看到刘也，以及刘也身后的那个世界。

 

这次不会放弃你的，我的朋友。

 

*******

 

老板椅上，涂靛蓝色星形油彩的小丑眼睛缓慢张合，一卷白纸敲打上小丑的多角帽，小丑猛地惊醒。

 

“还睡？种子选手都要自杀式放弃了。这种时候你在打瞌睡？”

 

揉开眼睛，油彩有些斑驳粘在了手指上，小丑转开脸面对黑影，双眼熬得通红，在浓墨重彩的化妆造型里显得瘆人。

 

“唔……啊，可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啊。”小丑转到监视器前，三三两两的人围在逐渐闭合的洞口，有的人跪着，有人被树枝挂着，一个人影追赴着也下去了，还有人被死死地护在身下。“放弃？也未必吧，不是还有人没放弃吗，你看多么好的气氛啊，情比金坚，我都快被感动了。”

 

“我要提醒你，你是不是忘记我们的目的了。”黑影向前，覆盖住小丑的脸。“你就不怕失败吗？”

 

监视器画面的亮度随着环境改变而漫反射到整个房间。闪烁，闪烁。

 

多角帽露出一只黄色的角，像是游乐园贩卖的芒果冰淇淋花筒，小丑打了个哈欠，“不知道为什么，我感觉有点累了。”

 

“时间让你的判断力下降了，你还不如他们当中有些人。”黑影逐渐扩大，俯身，像蛇一样蜿蜒扩展到监视器下方的操纵杆上，伴随着那种给发条上劲的摩擦声，咔哒，咔哒，咔哒。“把环境调整到最恶劣，我们总能完成愿望吧？”

 

“都靠你宏观调控了。你不觉得很不自然吗？如果全部都被发现了，你上哪去找赤子之心？”

 

“事情从来就不是自然的，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，包括你和我……你不如多关注一下，那边的学员在干什么，我最喜欢的情节，是不是要来了？”

 

【剩余人数：17】